读书 | 《企鹅哲学史》:伟大的哲人、纷繁的学派、涌动的思潮
《企鹅哲学史》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英】A.C. 格雷林 著
赵英男 张瀚天 译
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企鹅哲学史》上卷以哲学史的时序为轴,伟大的哲人、纷繁的学派、涌动的思潮、冲破思想桎梏、颠覆旧学的创新思想者们在原本恢弘却又混沌的思想画卷中渐次浮现。下卷主要书写19世纪末之后的哲学思想,视野还兼及中国、印度、阿拉伯-波斯、非洲等地区的哲学传统,勾勒出迥异于欧美传统的、异质文明的哲学视域。
>>内文选读:
导 论(节选)
学史,在今天的哲学教师和哲学学生看来,是一个回顾性的建构。人们从更宽广的思想史脉络中拣选出哲学史,从而使今日的诸多哲学关切能知道自己的来路。我们必须指出下面的事实,以免有人弄不清“哲学”与“哲学家”这两个词的含义。在“哲学”的大部分历史中,它都笼统地指“理性的探究”,尽管从文艺复兴以来的现代开始,直到19世纪,“哲学”都特指我们今天所说的“科学”,尽管“哲学家”依然是指那些研究任何事物和一切事物的人。因此李尔王会对埃德加说:“让我先跟这位哲学家谈谈,天上打雷是什么缘故?”在刻于1830年的威廉·赫兹里特的墓碑上,这位著名散文家被称为“这个时代第一(且无与伦比的)形而上学家”,因为那时的人们把我们今天称为“哲学”的东西叫作“形而上学”,从而把它与我们今天叫作“科学”的东西区分开。它们先前是以“道德哲学”和“自然哲学”这组标签加以区分的,前者指的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哲学”,后者则是我们现在说的“科学”。
形而上学和认识论是整个哲学的核心,它们曾经是,而且现在也是哲学的物理和化学。理解这两个领域中的问题与疑难,是哲学其他领域中讨论的基础。
逻辑学,即研究合理有效的推理的科学,是哲学的通用工具,它与哲学的关系就像数学之于科学。
伦理学,作为哲学课程的科目之一,伦理学研究关于何为善、何为对错,以及道德选择与行动的概念和理论。
心灵哲学研究的是精神现象与意识的本质。它曾经是形而上学的必要组成部分,因为后者在研究实在的性质时,必须考虑实在是否仅仅是物质的,还是另有非物质的方面,例如精神,又或者如“观念论”哲学家所主张的那样,纯粹是精神的。但人们逐渐达成共识,认为世界在根本上完全是物质的,而精神现象是大脑物质活动的产物。于是理解这些现象,尤其是理解意识的本质,成为热门的话题。
语言哲学研究的是我们如何在语音和符号上附加意义,使我们可以相互沟通,表达思想,并能够超越最初的基础水平来产生思想。在最近的哲学学界,心灵哲学和语言哲学目前已经很合理地结合为一种综合的研究。
政治哲学研究的是社会与政治组织的原理,以及对二者的证成。
哲学史,透过以上领域的视角回顾,是哲学本身的必要组成部分,因为所有这些领域的进展历程,都是不同国家、不同环境中的思想者的伟大对话,而这些对话都被纳入了一些共同的基本问题的范畴。因而了解这些论争的历史“判例法”,对理解这些论争十分关键。这使我们能避免重复地做无用功,使我们能避开错误和陷阱,使我们能从前人的努力和洞见中获益,为我们理解所讨论的主题提供材料,并使我们能试着就这些主题提出正确的问题。
对其他研究领域的预设、方法和主张的哲学研究,亦即“科学哲学”“历史哲学”“心理学哲学”或其他类似标签所指的哲学领域。每种研究都基于一些预设,并应用一些方法论,因此对这些的自知是必需的。例如,不只是哲学家,科学家自己也会问一些关于科学的哲学问题;历史学家在讨论他们的方法和目的时,也会问一些关于历史研究的哲学问题。
我们应该从实在论的角度还是工具主义的角度来理解科学?也就是说,科学中的术语所指称的实体是真实存在的事物,还是一些为了方便我们对所研究的现象形成理解而使用的理论构造?科学推理是演绎的还是归纳的?存在一种叫作科学知识的东西吗?还是说,既然一切科学都可能被进一步的证据所推翻,那么科学就应该被看作一个系统,这个系统虽然由一些经过有力证明的理论所组成,但本质上仍是可以驳倒的?
至于历史,如果有人宣称过去发生过某件事情,而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或证伪它,那么这个说法是确定地对,还是确定地错,或者二者都不是?历史是我们在当下,基于那些保留到今天的证据(或我们是如此判断的)而写成的,这些证据包括日记、信件、考古遗迹等。这些证据是局部且零碎的,过往的许多痕迹都消失了。因此,到底是否存在关于过去的知识这种东西?还是说,最多只有对过去的阐释性重构,而且经常可能只是臆测?
对各种研究及其激发的各种问题的反思,说明了哲学就是在充满疑惑、困难、晦涩和未知的各个生活和思想领域,努力去把事情弄明白,获得理解和洞察。也就是说,在我们的各项事业中,哲学都处于最前沿。我是这样跟我的学生们描绘哲学的角色的:我们人类身处一小片光明中,而周围是无知的广阔黑暗。每个学科,都在这片光明边缘的某一段有其岗位。它们睁大眼睛向外看,想在黑暗中分辨出形象,从而把光亮的边界向外扩展一点。哲学则在这片光明的整个边界上巡行,在还没有专门学科来站岗的那些边界,哲学会付出额外的努力,试图提出正确的问题,使我们有可能构想出答案。
提出正确的问题这个任务确实至关重要。直到16、17世纪,哲学家们还不总是能以正确的方式提出关于自然的正确的问题。等到他们能经常提出正确的问题,自然科学就由此诞生,并发展为许多辉煌而作用巨大的研究领域,从而造就了现代世界。在那两个世纪,哲学就这样生出了科学;在18世纪它又生出了心理学,19世纪生出了社会学和实证语言学;在20世纪,它在人工智能和认知科学的发展中扮演重要角色。哲学还在持续支持神经科学和神经心理学各个方面的发展。
然而,在认识论、形而上学、伦理学、政治哲学、各种科学研究的“哲学”以及其他哲学领域中,核心的问题一直不变。这些问题是恒久的,也一直是紧迫的,因为回答这些问题的尝试,是人类伟大冒险的一部分,在这个冒险历程中,人类力图理解自己,以及自己在宇宙中的位置。在这些问题当中,有些看起来无法回答,但如果就此认定它们无法回答,并据此行动,那就放弃得太早了。而且,如保罗·瓦莱里所说,“一个困难就是一束光。一个无法克服的困难就是一个太阳”。多么妙的说法!它教会我们,努力解决那些看似无法解决的问题,会使我们受益无穷。这一点也为哲学史所确证。
作者:A.C. 格雷林
编辑:周怡倩
责任编辑:朱自奋